「使唔使啊你哋，喺課室攬身攬勢……當我哋盲嘅咩……」區子朗湊近我耳邊說道。
的確，若不是他把課室內的人都引了出去，被人看見我跟葉苡晴又摟又抱的話，光是想一想都令人覺得害臊。
「不過你做錯咗咩呢，搞到人喊都有嘅。」他竊笑道。「咁嘅事我都係第一次見。」
我決定以一臉木然的表情作為回應。
她的秘密，不可以泄露出去──這是我答應過的事情。
現在要想的是，下一次遇上「那個世界」來的人或者其他東西，應該以什麼方法應付才可以把葉苡晴留下來？
更糟的是，連他們什麼時候會來，會在什麼地方出現也不知道。
既然他們可以在我家附近出現，那當然也可以在葉苡晴回家途中把她帶走。
要想個辦法……
「阿媽，食多啲啦。」我又夾了一條菜心給母親。
「無事不登三寶殿……」母親瞪了我一眼，「老老實實，忽然咁好聲氣，到底有咩企圖？」
不愧是可怕的媽媽，被她看穿了。
「咁呢……其實我真係有個不情之請……」我開始構思適當的用詞。
「既然你都知係不情之請，就唔使同我講喇。」母親老實不客氣的說。
那可不行。
「呃……即係……我想帶個朋友返嚟住一排，得唔得？」
……彷如定鏡一般的畫面。
「唔得。」母親呆了一呆才說道，語氣還是一如以往的平淡。
我就知道不會那麼順利。
「俾佢嚟住啦……」我懇求道，「佢好慘架，自己一個人住喺親戚借俾佢嘅屋裡面……而家佢親戚要收返間屋，佢真係無家可歸架喇。」
動之以情。
「而且我轉學到而家，佢幫咗我好多架，所以我而家啲成績先叫做唔錯咋……」
說之以理……雖然有部份是作出來的。
「我哋邊有咁多地方呀？又要煮多一個人飯……太麻煩喇。」母親說。
動搖了……她這麼說，就是指如果不這麼麻煩的話，基本上就會批准了。
「得啦，佢住我間房咪得囉。」我要抹去她的最後一點疑慮，「至於煮飯嗰方面呀，我添少碗飯就冇問題啦。」
「咁你咩都諗定晒……我都冇得話唔俾啦。」母親一臉無奈。
「YEAH！多謝阿媽！」我興奮得跳了起來。
成功了！
「咪住。」母親加了一句，「你個同學……係男仔定係女仔？」
呃……
「梗係男仔啦。」我決定了說謊。
「嗯，咁都好啲……」她喃喃自語。
如果我老實回答說是女同學，應該會聽到一堆什麼「諗都唔使諗」、「佢同你咩關係」之類的話吧……
「所以要你去我屋企，仲要扮男仔，會唔會難為咗你少少？」我對葉苡晴說道。
「你知就好啦！」她狠狠瞪了我一眼。
我不禁抓著自己的頭髮：「我都諗唔到更好嘅方法喇……唔好意思啊。」
「係呢……點解一定要我去你屋企住？」她問。
「因為我驚有一日放學同你分開咗之後，第二日就見唔番你囉。」我隨口回答。「而且你如果可以嚟我屋企，我咪可以對住你多啲囉。」
「對住我多啲？點解要對住我多啲？」
「因為我──」
等等。
「──咳，都係冇嘢喇。」
呼……差點就說得太多了。
「因為乜嘢？」葉苡晴不解的問道。
「你……你當我冇講過啦。」我感到自己的臉在發熱。
「搞錯啊，開咗個頭又唔講。」她嚷道：「講啦。」
「唔講。」
「講啦。」
「唔講。」
我絕對不會說出……「我不能沒有你在身邊」這種肉麻的說話。
「總之……你就跟我講嘅去做啦。」我說道。
「咁麻煩架，又要我轉髮型又要著男裝……」她似乎有點不滿，「唔係你叫我先唔會做啊。」
「嗯……咁就好喇。」我說。
「做咩咁開心嘅？」她望著我，還伸手來捏我的臉頰。
我笑著避開，然後搖搖頭：「唔知呢，哈哈。」
忽然……覺得你很迷人。
我可以……牽你的手嗎？
「喂！」她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，立即縮開了手，「你做咩呀？」
「做咩？」我硬著頭皮說道：「呃……」
她低下頭，彷彿在想著什麼。
「你……今日有啲古怪。」她的聲線低得幾乎聽不見。
「係咩？」我問道。
「嗯。」
我今天是怎麼了……
好像自從那天在班房的事情後，我對她就有一種……特別的感覺。
「我有少少鍾意咗佢。」我想起萬寧廣告中那個小妹妹的台詞。
也許……已經不止「鍾意」。
這天晚上，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。
但是第二天早上，我看見葉苡晴的時候，就暫時這些事情都拋開了。
只見她剪了一個很中性的髮型，還穿了一件女同學通常不穿的風褸，只看上半身的話根本跟一般的男孩子沒有什麼分別。
只是礙於校服的限制，她必須穿著一條校裙……所以看起來就有點奇怪了。
「你……做咩咁望住我啊！」她眼神中帶著一點逃避。「係你叫我先咁著架喎。」
「我又冇叫你喺學校扮男仔……除咗件風褸佢啦。」我把自己的冷衫塞到她手上，「咁先好睇架嘛。」
「哼──」葉苡晴一臉鄙視的瞪了我一眼，「你當我係換衫公仔？」
「我邊敢啫。」我不禁笑了出聲，「不過我都係覺咁樣順眼啲……喺屋企先委屈你扮男仔啦。」
「哼。」她又哼了一聲，然後才把風褸脫下，「我自己都有冷衫，唔使你借。」
嘿，真是的。
有這麼漂亮的換衫公仔也不錯啊。
她這個新髮型很快就引起了多人的注意。
「嘩，新髮型喎！」
「呢個髮型……都幾新鮮吖！」
區子朗也對這個新形象多看了幾眼：「估唔到葉苡晴會剪短頭髮……你鍾唔鍾意架？」
「又關我事？」我笑問。
「梗係關事啦……你同佢……嘿嘿。」他忽然發出了幾聲令人不寒而慄的笑聲。「唔係盲嘅都知咩事。」
「笑得真係難聽。」我皺了皺眉，「唔好俾你個詩詩聽到啊。」
區子朗立即變成了洩氣的氣球──看樣子是碰壁了吧，稍後要找個機會打聽一下才行。
英文堂。
「瑜。」藍柏賢保持一個專心聽書的姿勢，「介唔介意話我知，你哋有咩秘密進行緊？點解要佢轉一個咁男性化嘅形象？」
他怎麼知道……？
「賢……」
「一個咁多年都係長頭髮又唔肯著外套嘅人，忽然剪咗短髮，今朝仲著住件風褸返學……有邊個會信背後冇特別原因？」他的十隻手指疊了起來，「而你係最近同佢行得最埋嘅人──」
「──所以問你係最合適……我有冇估錯？」
這個人……雖然不是什麼太了不起的推理，但只能說他的觀察力實在太好。
「……」但是，我答應過保守秘密的。
「唔想講都唔緊要啊，我只係純粹問吓。」他一臉沒所謂的表情。
「嗯……」我也不知道應該給什麼反應才好。
這天放學後，趁其他人還在收拾書包的時候，我已經帶著葉苡晴上回家的路。
「其實你真係唔使搞咁多嘢架……」她還是有點介意。
就當作是我多管閒事……道理什麼的都不重要，總之就要把她留下來。
……有多久就多久吧。
這麼早的時間，家裡是沒有人的。
「呢度就係你屋企……」她先是在我家中走了一個圈，「好靚。」
然後又走進了我的房間。
「你識得彈琴？」她發現了封塵已久的電子琴。
「嗯，以前成日彈。」
實際上我小學畢業之後就沒再碰過鋼琴了。
「咁……可唔可以彈首歌俾我聽？」她問。
「呃……我好耐冇彈喇。」我只好不好意思的說道，「而家手指都硬晒。」
「喔……」她看來有點失望。
「所以你今晚就瞓呢度喇。」我指了指我的單人床。
「咁你呢？」
「呃……地下囉。」我都忘了想這個問題。「再唔係出面梳化囉。」
「吓，唔好啦，搞到你要瞓地。」
「冇問題架喇……你快啲換衫啦！我同阿媽講咗你係男仔，俾佢見到你件校服就大鑊。」我關上門。
過了一會，我才發現我們的準備跟「周全」扯不上任何關係。
「我冇帶衫喎！邊有衫換呀！」房間內傳出葉苡晴驚慌失措的聲音。
我忘了她本來就沒有男裝的衣服……
「你……你喺我第二格衣櫃搵件鬆身啲嘅T-shirt同埋長褲啦。」我聽到她換衣服的聲音，不禁臉上發熱。
嘿……我還真是變態啊。
她出來後，若不仔細看的話，已經幾乎看不出她是一個女孩。
「好靚嘅男仔。」我忍不住說笑道，「搞到我好有衝動變gay添。」
「亂講。」她啐道，臉上卻露出了笑容。
母親一回來就對葉苡晴展現出熱情好客的一面。
「哎呀，你就係瑜瑜嘅同學呀。」她的臉一下子堆滿了笑容，「唔使客氣，當呢度自己屋企得架喇！」
真是虛偽的母親啊，明明之前不這個樣子。而且……
「喂！邊個係瑜瑜……聽到我想嘔啊！」我不禁抗議道。
「好精緻嘅五官！好年輕嘅臉孔！好清爽嘅頭髮！」剛進門的父親誇張的叫道，「我個仔竟然有咁可愛嘅同學！簡直係上帝嘅傑作！MARVELLOUS！！」
救命，誰可以把我從瘋人院拯救出去。
葉苡晴則只能露出一副完全反應不過來的表情。
「誒？」
「瑜瑜一定俾咗好多麻煩你喇，真係唔該晒你呀！」母親眯著一雙眼睛說道，「點稱呼呀？」
「呃……呃……」
糟了，如果說出「葉苡晴」這個名字的話，一聽就知道是女孩的名字。
「哦，之前一直唔記得介紹，葉偉澄，偉大嘅偉，澄明嘅澄。」我連忙說道。
呼……還好我總算有點急才。
「呀……冇錯。」葉苡晴接口道。「你好呀伯父伯母。」
「幾好聽噃，咁就叫你偉澄啦。」母親的眼睛仍是向上彎起，「好唔好呀？」
「呃……好，好呀。」
「偉澄同學！我哋可能自降生以來就注定要相遇啊！呢啲就係緣份啊！」父親繼續說出戲劇式的開場白，「今晚我哋可以通宵同你搞個歡迎儀式啊！」
真的……沒救了……
「唔……唔使喇……我都係想早啲瞓呀……」葉苡晴尷尬的說。
幸好接下來的時間都一切正常，沒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。
晚上十二時左右，我們已經待在房間裡準備睡覺。她躺在床上，微微側過身，看著坐在書桌前的我。
「快啲瞓啦，又話想早啲瞓。」我說道。
因為她已經這樣看著我看了十分鐘。
「放心，我唔會搞你架喎，我唔係咁嘅人。」
「我知啊。」她回答，「如果你係嗰種人，我都唔會嚟啦。」
現在回想起來，這種隨便把少女叫到自己家裡的做法，果然很容易被認為是色狼……她相信我還真是不容易。
「咁點解仲望住我？」我問。
「唔俾望咩而家？」她說，「我係鍾意望呀。」
我不禁嘆了一口氣，有時候真的不懂得應付這個人啊。
然後我們就這樣，一個躺在床上，一個伏在書桌上，你望著我，我望著你，中間只有呼吸發出的聲音。
還有，心跳的聲音。
因為我很緊張，緊張得心臟怦怦的跳個不停……我從未試過跟一個女生這樣在漆黑的房間中互相對望。
這樣的情景……很幸福。
最後因為整個環境實在太安靜，我不知不覺的睡著了。
迷迷糊糊之間，好像又聽到她的聲音：
「我哋……可以咁樣望多幾耐？」
然後我發了一個夢。
夢裡，我站在那個公園裡，看著一個站在滑梯上的女孩。
那個女孩……依稀就是她的模樣。怎會……
「你喺上面做咩呀？」
「專程嚟同你道別。」她渾身開始泛起微白的光芒，「再見。」
這種白光……不要……
我連忙跑了過去：「唔好走！」
要來得及追上去啊……要來得及……
「唔好啊！」
我伸手抓住她，但卻已經太遲。
那一剎那，我以為自己已經抓住了她的手，感受到她的肌膚。
下一秒，她卻整個人散開了。一時之間，發光的白色顆粒在空中飄落。
不！！
你不能拋下我！！
「對唔住……」四周迴蕩著她的聲音，「我一定要離開喇……」
不可以啊……
不可以這樣對我啊……我不禁哭了出來。
然後，有一隻不屬於我的手幫我抹眼淚。
那是誰？我轉過頭去，卻看不見。
因為我醒了。
啊……天已經亮了，時間大概是六點左右吧。
不對，六點的話，天色應該再亮一點……最討厭在這種不上下的時間醒來了，明明想繼續睡覺，但時間又沒有多少。
「你發惡夢呀？」床上傳來葉苡晴的聲音。
已經醒了……？比我還要早……
「嗯。」我沒有否認，「的確係一個惡夢。」
而且是跟你有關的惡夢……
「你又知嘅？」我問。
難道我真的叫了出來……
「冇啊，我見你一路瞓一路流眼淚。」她指了指書桌桌面上的一灘淚水，還站得好近「諗起咩唔開心嘅事啊？」
「咩……咩呀，唔俾係口水咩？邊個話我流眼淚呀！」我向後退了一步，「你不如講吓點解咁早起身吖。」
「哦？」她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表情，「因為……」
因為什麼？
「因為我一向都係呢個時間起身吖嘛。」她一本正經的回答。
「……」
我無言了，這是什麼理由！
「好啦好啦，我哋刷完牙洗完面就出門口喇。」
「但係……」她卻有點猶豫的說道，「驚唔驚俾伯父伯母見到我著校服個樣？」
呵呵，這個個問題就不用擔心了。
「佢哋都未起身，我哋出門口佢哋都仲瞓緊呀。」我輕鬆說道。
「喔……」她點點頭，然後就進了浴室梳洗。
哈，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……真刺激。
我就這麼站在門外，等她出來換我進去。
「瑜瑜可唔可以拎條毛巾俾我呀，我唔記得攞呀。」她在裡面說道。
「好。」我從睡房的窗外收回毛巾，然後把浴室的門打開一條縫隙，把毛巾掛在裡面。
話說回來……
「唔該晒你呀瑜瑜。」她的聲音中透出笑意。
我幹嘛回應她啊！啊啊啊啊啊！又上當了！
「唔好用呢個稱呼……」我有氣無力的小聲抱怨。
她出來的時候，還一臉勝利的表情。
「到你喇。」她邪惡的加上一句，「『瑜瑜』──」
「……」
刺耳得不行……
「聽住……」我湊到她耳邊說道，「唔准喺人哋面前咁樣叫。」
「哦……」她點點頭，「好呀，瑜瑜。」
……看來是得意忘形了。
「阿媽，我哋出門口喇──」我打開爸媽的房門叫道。
「呵欠──記得食早餐……呵欠──」父親說完又繼續倒頭大睡。
於是我們很順利的出門，又正正常常的上學去了。
當我們走進課室的時候，立即感到一堆人向這邊看過來，男生和女生都有。
「望咩啊你哋。」我轉頭望向區子朗。
「冇啊。」他說道，「只係覺得你太哋旁若無人啫。」
「喔……」我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，「旁若無人？」
他繼續抱怨道：「就算有女都唔應該咁樣放閃吖嘛……」
「我哋唔係嗰種關係，唔好誤會。」我回道。
「哈。」他笑了一聲：「邊個會信？」
「你。」
「哦？」他看來沒料到這種回答。「點解？」
「因為我遲啲會解釋你聽。」我說。「到時你就會明。」
等一切結束之後……告訴你也無妨。
事實上我跟葉苡晴之間的關係已經走到了極限，無法再踏前一步。
「神神化化咁。」他咕噥道，隨即卻又神色一轉。
「係呢，陣間派Bio考試卷，你估自己考成點？」
啊，我都幾乎忘了……
「應該唔錯。」我回想了一下考試時的情況，「冇出現任何我唔識嘅題目。」
「嘩！咁咪好勁！」他誇張地叫道。
收到考試卷時，我首先看了一下分數。
72分……果然還是大意啊，現在看來很多錯誤都是可以避免的。
「俾我睇吓……」區子朗一把搶過我的考試卷。「72分！全班最高分嗰個就係你！」
是嗎……
「不愧係呢班男仔入面唯一嘅文人！」他重重拍在我的背上，「我哋就靠你喇！」
「有冇咁誇……」我失笑道，同時又不禁有點飄飄然。
「咁你又點？」我瞄了一眼他的考試卷。
66分。
「都唔係差好遠啫。」
「係啊！今次係我有史以來最高分嘅一次！」他興奮的說道，「徐詩詩一定會嚇一跳！」
「嗯，應該會。」我敷衍著他，免得他一說到這個話題就停不了口。
「所以呢一餐飯就你請囉。」我說道。
「吓？」他呆道，「唔係應該高分嗰個請嘅咩？」
「你有呢種進步，唔多唔少都係我嘅功勞啊。」我微微抬高了頭，盯著他說道。
我沒說錯吧，沒有我坐在這裡，你會認真上課嗎？
「咁……咁又係喎。」他猶豫了，「但係我冇乜錢，唔好去咁貴嘅地方……」
咦，他當真了。
「講笑咋，使乜咁認真……」我沒好氣的吐了一句。
看他平日中午都是躲在後山跟他的貓吃三文治，我當然不會說出一個這樣泯滅人性的要求。
果然他立即就鬆了一口氣。
「啊……原來平時我喺你心目中係咁嘅形象。」我裝出一副無奈的語氣，「真係……好過份囉。」
「唔係呀！」他慌忙說道，「唔係咁架！」
看到他急於辯解的模樣，我忍不住笑了出聲。
……對著這傢伙很難板起臉孔吧。
「總之陣間一齊食晏啦，當係慶祝吓吖嘛。」我打了個呵欠，「呢半個學期過得好慢啊……終於過咗一個考試係好事嚟。」
「你講得冇錯。」他也笑了一笑。
「咁陣間見。」我收拾好教科書後，徑自前往C班的課室上英文堂。
同樣的，也是派發考試卷的時間。
我倒是很有興趣，想要知道這一班中，唯一來自A班的我，能力到了怎樣的程度？
61-70: 16
71-80: 11
81-85: 2
86 or above: 1
黑板上列出了這一班的成績分佈……看來這些人大多數都考得不錯。
「Rodger Kook.」
終於叫到了我的名字……好。
「Well done.」英文老師對我點了點頭。
看來考得很好，至少我看到一個考到78分的同學接到試卷時，老師也沒有說什麼。
我雙手接過試卷──85！這個分數意味著，在我之上的只有一個人。
不過這也夠了。
「見你好開心咁樣……」藍柏賢的語氣一如以往的含蓄，「考得好好？」
「真係唔錯呀！」我難以掩飾自己的興奮，為自己豎起了大拇指。「85分！」
「啊……」他點點頭，「真係好勁啊。」
以這麼平靜的語氣說出這種話，只有這個人做到吧……一般人都會有點妒忌，不是嗎？
「你呢？你又考成點？」我很好奇……不，更準確的說，是內心想得到那種勝過其他人的優越感。
這句話一出口，我不由得感到一絲罪惡感──這種心態真是卑劣啊。
「呀……咪不過不失咁囉。」他微微一笑，「我覺得都唔錯。」
「借嚟睇吓。」我向他伸手。
「唔好啦。」他似乎不打算讓我看他的分數，把試卷藏到背後。
但是，這樣是擺脫不了我的。
我一閃身就到了他身後，揭開他摺起來的右上角。
露出來的第一個數字是9……第二個數字是4……從左至右：94。
他就是那一個人。
我一時間臉如死灰，這下真是自取其辱了。
「唔好意思。」他一臉歉意，「我唔係有心架。」
這句應該是我說的吧……畢竟硬要看他的分數也是無禮的舉動。
「你唔使咁樣架，係我自己攞嚟衰。」我說道。
其實他是一個很細心體貼的人，若是外向一點，一定很受歡迎。
我們的關係不怎麼熟，他卻很顧及我的感受。
不過，那股挫敗感還是避免不了。
接下來的一個星期，不同的學科都陸續派發試卷，我在A班輕鬆的成為了平均成績最高的學生。
唯一的敗筆，就是在英文輸了啊……
「瑜兄，點解咁悶悶不樂咁嘅？」區子朗問道，「明明考得咁好。」
「可能你會覺得小題大做……但係我覺得，自己今次嘅表現仲未完美。」我回答。
「點解？」
「我犯咗好多不必要嘅錯誤，而且……」
對於英文被藍柏賢大幅拋離，始終還是耿耿於懷。
「吓，你喺我哋班已經係神人，唔好諗咁多啦。」他嚇了一跳，「使唔使咁高要求啊！」
「可能我喺以前就已經習慣咗，要做最好嗰個。」
對不起，我也知道這麼說好像有點囂張，甚至有點不夠體諒其他人的感受。
區子朗低頭想了一會，才彷彿自言自語般說道：「好攰啊。」
「攰？你尋晚好夜瞓咩？」我聽他忽然說出這麼一句，不由得問道。
「你覺得係就係啦……呵欠──」他打了一個呵欠，就沒再理會我。
當然，我後來才明白他真正的意思。
但現在……我還是很在意自己的考試成績。
擊敗其他人是必須的，否則……
「瑜瑜，你諗緊咩啊？」葉苡晴在回家途中問道。
一聽到「瑜瑜」兩個字，我登時有一種想要當場昏倒的衝動。
「呃……冇嘢。」我咳了一聲，「都叫咗你唔好咁叫。」
「咩呀，呢度又唔係學校！」她立即說道。
「街上都有好多人，你咁叫我其他人都會聽到！」
我是不會認同這個稱呼的……可惡的老媽，簡直是罪魁禍首……
「咁我叫返你酒凹怪架喇。」她說道。「定係學啲男仔叫你做小菊菊？」
呃，相比之下……
「投降。」我微微舉起雙手，「當我咩都冇講過。」
「哈哈，咁咪乖……」她正要取笑我，卻沒把句子說完。
一股尖銳的聲音響起，同時地上爆出濃濃的黑煙，黑煙稍為消散後，一道紅光從中射出，再在我們面前變成三個人。
要來的始終要來……而且還是同一個位置。
就在同一個公園裡，一群不明來歷的怪人堵住我們的去路。
「發現編號69717，開始捕捉，同時展開光學迷彩。」話音剛落，一把巨型的鉗子已經伸向葉苡晴。
幾乎在同一時間，四塊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巨型白色圍板把我們包圍。
……無處可逃。
我及時把葉苡晴按下，讓那把鉗子從她頭上掠過。
只見鉗子的末端是一條長長的機械臂，從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巨型人影身上伸出──沒猜錯的話，大概又是一個跟上次相似的機械人。
但站在它身旁的，卻是兩個看來正正常常的人類，只是以誇張的銀白色披風覆蓋全身，看起來就像是在扮演超人之類的東西。
「69717，回去我們的世界。」兩人之中貌似年紀較大的人走向我們，然後向葉苡晴說道，「你必須完成你的使命。」
69717……使命……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，而且說話還要用奇怪的書面語，這人是腦袋有問題的嗎？
「父……親……」葉苡晴虛弱的叫了一聲。
父親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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