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否忘記了過去

  踏入八月中旬,香港的中小學又一如往常的準備開學、買教科書,但我卻已經不再是其中一員,要出發往新的開始。那大學之門,正在另一邊招手,我回過頭看,卻發現如在昨天的中學生活,已經回不去了。

  六年光陰,足夠一個人習慣身邊的一切,足夠讓二百人的生活融為一體,卻也如同短期租約般,無法避免租約期滿的一天,早已預定了分離的結局。

  成長的過程,無非就是不停的離合,這是從我們一出生就在發的事情,在未來也會不斷重複。一生中遇到的人,可以是過客,也可以是陪伴一生的同行者,但我們這一刻不會知道。可以做的,只是把握好與身邊每一個人相處時間,因為我們不知道這一天分開以後,還有沒有機會在生命中遇上。

  還記得公開試前,最後一日的上課天,我到處找人拍照留念,當中包括了不少平日不太熟稔的同學,還刻意到學校的每一個角落流連。當時只是覺得自己非做這些事情不可,卻說不出背後的原因。現在想起來,也許就是從心底裡害怕,做了六年的中學同學,各散東西之後再也無法聚在一起。儘管對某些人和事,平日裡並不是最熟悉,但卻隱然已成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,在意識到時日無多的時候,我們卻害怕失去這些人和事。

  就像那些小學同學,還有聯絡的屈指可數,只有當年最要好的幾個還算是互有聯繫,更多的卻是想記也記不起來,恐怕在街上遇見了也認不出來──當時辛苦建立的友誼,就這麼被歲月的侵蝕得點滴不剩。經過中學的階段,人變得成熟了一點,因此便想盡辦法,想要抓住這些流沙,抓緊手上還沒有靜悄悄溜走的回憶與友誼。

  關係漸漸疏遠,卻沒有具體的原因,最後在對方的生命中消失,這還未算是最可悲的事情。當我們不知怎麼的愈來愈少話題,然後讓一段段友情封塵,深埋進泥土中,再見面時竟彷如陌路人一般,要以客套、生硬的方式打招呼,那才是說不出的苦。

  不知不覺間,現在終於到了真正要分別的時刻,悠長的假期來到了尾聲,你與我各自找到了將來。前路充滿著未知,我們也注定要勇往直前,演活屬於自己的劇本,開闢屬於自己的未來。但不知道當我們已習慣了在社會中打滾,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圈子時,還能夠從歲月的風霜中,找回今日的感覺嗎?當我們忙著眼前的生活,還會不會像今日那樣不時回頭,記起中學的生活點滴?

  只願到得那年今日,我們之間仍然緊緊綁住那條名為「友情」的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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